上周天下午，我和大羊骑自行车去出去溜达，道路两旁的香樟树还是去年的陈绿，柳树牙苞缩在柳条里不出来，了无生趣，我们便往永辉超市骑去。

大羊想去买韩式辣酱蘸生蒜叶子吃。到超市门口，大羊在外面守着自行车，我进超市买东西。恰巧超市里的面点类铺子那里在炸油条，就买了根刚起锅的油条。卖油条的阿姨帮我用纸袋装好，拿在手里热乎乎的。

油条是为大羊买的，他很喜欢吃油条，还习惯就着豆浆一起吃。自从我们生活在一起后，他就很少吃油条了，因为我不喜欢。

平日里我做早饭，煮大米粥或燕麦粥，再去楼下早点铺子买几个包子，总之绝对不会买油条。偶尔周末逛超市，大羊看到面店铺有两根一袋装的油条，便买一份，拿回来塞在冰箱，久了忘了，再扔掉。冷油条实在不好处理，加热后也软塌塌的失了油条之味了。

大羊站在超市外的路边等我，太阳晒得他的脸黄黄的蔫蔫的。我给他油条时，他甚惊讶：“怎么会有油条呢?”

“买酱的时候，正好碰到炸油条的，就给你买了根，趁热吃。”

大羊拨开纸袋，递给我，说：“你尝一口”。我轻咬一口，咦？味道跟我婆婆炸的面鱼很相似，与我幼年所吃油条的味道截然不同，这颠覆了油条在我心中的刻板印象。

小时候，我念书不积极，学习成绩糟糕得很，父亲打趣我为“老油条”。也许跟父亲的打趣有关。我着实不大喜欢油条这种油炸品。对其味觉上的感知大体上跟“老”、“涩”脱不开干系。说油条味道“老”，是指它只要稍微冷却一会儿，嚼起来便是很费劲，不像包子、糍粑那样一口咬下来，不拖泥带水，在嘴里嚼几下就吞下去了。

说“涩”，可能是我幼时吃的油条放了少许明矾的缘故，现在街边炸的油条里有没有放这个不大知晓，毕竟我很少吃。

在我小时候，我老家的小镇上只有一家炸货铺，店主是个驼背的中年男人，他们家专炸油条、春卷和糍粑。炸好的油条一根根地竖立在铁丝篓子里，春卷和糍粑都横放在一个竹子编制的浅篓子里。

那时318国道还没修，交通不便，村里人去一趟小镇算是不得了的事情，通常一大家子欢欢喜喜地去，走在我家门前时，还不忘高声招呼我母亲一声：“走呀！去不去镇上啊？”

我父母每次去镇上买东西，总要带回来两根油条，用旧报纸包着的。不用说，这是给我祖母买的。我祖母特别爱吃油条，不仅喜欢直接吃，还喜欢把油条切碎做汤。每次看到旧报纸包着的油条，就很泄气，怎么不给我带根春卷或者糍粑呢？想来是我父母舍不得钱，毕竟一个春卷也得三毛五毛，当零食吃实在不划算。

我幼年时见到的油条都是深黄色的（我们那里吃菜籽油，可能是菜籽油颜色的缘故，油条颜色很深），两小片扭在一起算作一根。祖母撕下一小截油条给我，淡淡的咸味、一丝丝涩味、嚼起来很费劲，我很快就扔掉了。午饭的时候，祖母把油条切成小块放进蔬菜汤里，经过沸水煮过的油条软耷耷的，我连蔬菜汤都不敢喝了。

我对油条的厌弃从幼年就开始了。长大后在外面吃糯米饭团时，总要嘱咐店主：“别给我油条。”有时候买现成的饭团时，看到有一小截油条，立刻拨弄出来，扔掉。

大四快毕业之时，一日清晨大羊约我去校门外吃早餐。我平常懒惰不起床吃早餐是再正常不过了，即便偶尔早起吃早餐，也只是去离宿舍近便的食堂就餐，第一次起早出校门吃早饭，实在是兴奋。我们去的是学校西门口一家早餐店，人们三三两两坐在露天小桌子边吃早饭，每人手执一根油条，就着一碗豆浆或者豆腐脑呼哧呼哧吃着，热气腾腾的。这家早餐店只提供油条、豆浆和豆腐脑。

“老板，再来一碗豆腐脑！”

“一碗豆浆！”

“好嘞——”

大羊要了一碗豆浆，两根油条，我只要一碗豆浆，不要油条。大羊又去附近卖饼的地方给我买了一块饼。我看到大羊拿着油条蘸豆浆吃得津津有味，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。我从来没见他吃油条，还这样吃。也难怪，我平常吃早饭的时候少，而且我习惯就餐的那个餐厅早晨也不提供油条，有时候和大羊一起在餐厅吃早饭，自是吃不到油条的。

“我经常和小昕子一起过来吃油条。”大羊说。

“喔。”

我对油条一直没好感，不过，我后来去大羊家，对另一种类似于油条的油炸品产生好感，那就是面鱼。

油条的具体做法我不知道，只见早餐铺的人把捏得长长的湿漉漉的面放进锅里，然后等其鼓胀后浮出油面时，再用长筷子夹上来放进铁丝篓糍粑油条，沥干油。

大羊的母亲做面鱼时，先揉面，磕入几个生鸡蛋，再擀成薄薄的面片（比做油条用的面片要稍微干一些），用刀切成动画里小狗所吃之骨头的形状，轻轻一拉糍粑油条，摊在芦苇杆编成的圆盘上，然后依次放进油锅里，不一会儿面片就鼓起来，金黄色的，很好看，捞出来，待稍微凉些，咬一口，里面跟油条一样有气泡，味道淡淡的，没有涩味，酥软，若是佐之以咸菜，定是美味了。

大羊的妈妈，也就是我的婆婆做的面鱼

本文完成于2017年3月1日，首发豆瓣。等到下次，我婆婆做面鱼，我再记录一篇哈。

后记：我是沙仑，一个爱做饭的文艺中年，一个热情的宝妈，欢迎在文章下方留言和交流，让我们一起努力，让生活变得有滋有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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